两种秋刀鱼 图／陈完玲
分享 facebook twitter pinterest 「妈，我好想吃妳煎的秋刀鱼喔！」当我说完，电话另一头传来妈妈的笑声。
自从妈妈嫁入传统客家庄，身为长媳的她一定是伤透了脑筋，才能在奶奶日日固定的菜钱配额下张罗一家十来口的食材。小时候，妈妈一肩背着弟弟，两手提着菜篮带我们上菜市场，我和姊姊总是走在前头，骄傲得像是菜市场的稽查员。妈妈常常驻足在鱼摊前挑着体背暗灰、腹侧银白的长形鱼种，我喜爱央求妈妈让我提着那几尾细长的鱼，把塑胶袋举得高高的，好让我将牠们体侧那条蓝色纵带看个仔细。但我总纳闷着，当晚的餐桌上为何不见那些买来的长形鱼？
「妈，这种短短的鱼叫什么名字呀？」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，有天我这么问道。「是秋刀鱼啊，就是妳每次吵着要提的那种鱼。」我心中嘀咕着：「好好的一条鱼，为什么要切八段？一点都不漂亮！明明叫秋刀，切了就不像刀了啊。」我用自以为是的「料理美学」抗衡着妈妈的「灶脚哲学」。
等到我走入另一个家庭后，tuanjian次见到婆婆俐落地将吸乾水分的秋刀鱼自锅边滑下，盖上锅盖，将火转小静待鱼皮焦黄，并适时将鱼翻面。等到开饭时，她热切地招呼家人：「来来来，一人一尾，淋上柠檬汁、撒点胡椒盐，可以增加风味喔！」我这个嫁入都市的村姑，惊觉原来都市人是这般吃法啊！不免暗自讪笑了自己及母亲。
但我终究不是小女孩了，那晚，我思索着两个家庭的成员组合及用餐习惯。夫家是小家庭，只有四个人，娘家是大家庭，有十个人，同样买四尾鱼要怎么分配呢？我才恍然大悟，母亲将鱼一段段切开，是为了因应十张嘴，确保每个人都能夹到一块鱼肉吃。
儿时我真是「聪明得过分」，凭藉着对事物样貌的武断来评价母亲迥异的料理作法。吃了十几年的秋刀鱼，一直到婚后才知道妈妈煎鱼的方式为何与众不同，也才进一步体会母亲操刀的用意，是身为长媳的勤俭及应变方式。
「我要吃平常妳弄成一截一截的那种，不要一整条的喔！」我带着歉意又撒娇的语气说。